【越界】【夏邱无差】

邱子轩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他没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到。

他自问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家门口的时候，就忍不住亲了夏宇豪一下。也许是因为阳光太好，也许是因为夏宇豪笑得太好看，也许是因为自己心情很好，总之他侧过头，就吻了过去，后面传来声音的时候，邱子轩的心都抖了一抖。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去推夏宇豪，希望他远离这个风波。夏宇豪愣了一愣，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了。他站得笔直，双手紧紧贴着大腿两侧，像个面对教官的孩子：“伯……伯父伯母好！” 邱子轩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又想笑，又想拿一块充满魔法的布把他一裹，送回家里，好让他不用面对接下来的难堪。邱妈妈没再看他们一眼，带着邱爸爸绕过他们开了大门，她对着邱子轩说：“还不进来？！”

邱子轩刚转过身来夏宇豪就去拉他，他往前了一步把邱子轩挡在身后，“伯母！”他叫了一声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只好停下来看着对方。邱妈妈看了眼他们紧握着的双手，神色冷淡地对夏宇豪说：“孩子，这是家事。”

邱子轩被夏宇豪抓得有些痛，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也顾不上爸妈正在看着了，一只手抓着夏宇豪，另一只手用力一翻，终于挣脱了出来。他看着夏宇豪转过来带着诧异惊恐的眼神，心里忍不住一酸，又往前走了一步，伸过手去跟他十指紧握。

他们现在的距离很近，近得邱子轩一伸头就能吻住夏宇豪，近得他分不清这样扑通扑通的声音是他的心跳声还是夏宇豪的。他拉着夏宇豪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嘿！” 见夏宇豪终于看向他，又露出了个笑容，“相信我”，他说。

他的声音很小，但因为距离很近，夏宇豪听得很清楚。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邱子轩打断了他——邱子轩捏了捏他的手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爸爸妈妈进去了。

夏宇豪看着他的背影，他不像是在回家，反而像是去奔赴一场生死之约。

往后的日子里，夏宇豪无数次地回想起这个背影，每当想起的时候，他的心就软得像太阳底下融化的巧克力，然而这个时候，他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各种各样的情绪淹没自己。

一到家邱子轩就跪下了，他说：“对不起。”

嘭的一声震得邱爸爸心头都痛了，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老婆，只好自己伸手去拉：“说话就说话，跪着干嘛？” 谁知道邱子轩铁了心跪着，邱爸爸一时拉不起来正愣着，邱妈妈就开口了：“不爱起来就跪着，我们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邱爸爸看着一边硬着气不起来，那边又不松口，头都开始疼了，他叹了口气对着老婆说：“他腿不好呢，让他起来说吧。” “是我不让他起来的吗？！”邱妈妈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拍了一下沙发：“你们才多大？！” “妈，他高二了。”邱子轩这回抬头看她了。

邱妈妈一噎，她看着邱子轩，这个孩子从小懂事，比同龄人稳重，小时候她还怕他会不会太孤傲很难交到朋友，后来看他跟贺承恩玩得很好才放下心来。她们家一直实行平等教育，从来不对孩子下命令，凡事都有商有量。孩子们要做的事，哪怕不是她们期望的方向，只要孩子自己能摆出理据、冷静分析，她们也只好叹叹气让孩子们去过自己选择的人生。

邱倩如经常在最后关头用胡搅蛮缠糊弄过去，但邱子轩不是。

她心里想：来了。

果然邱子轩对着她说：“妈，我们是认真的。” 她叹了口气，语气也缓了很多： “你有想过这条路多难走吗？”

“想过。”

“还是非走不可？”

邱子轩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走的。”他顿了顿：“更不希望他走。”

邱妈妈一听这话心就凉了一半，这是没得商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不同意呢？”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秒针的嚓嚓声在提示着时间的流逝，她看着毫不退缩的邱子轩：“如果排球和他，你只能选一个呢？”

她没有把接下去的话说出来。

邱子轩一直跪得很直的脊梁弯了下去，从进屋就一直被压抑着的脆弱爬了出来，他看了眼邱爸爸，又转去过对着邱妈妈摇了摇头：“妈……”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不能做这样的选择。”

他缓了一缓，才接着说：“就像我没办法在排球和你们之间做选择，我也没法在排球和他之间做选择。” 他看着邱妈妈，眼里终于带上了哀求：“更没办法在你们和他之间做选择。”

邱子轩除了在排球场上，其实不适合直面应战。他会想很多，他会顾虑自己、会顾虑对方、会顾虑将来、会顾虑各种各样的事情，但他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很难改变。就好像排球，发生意外之后，邱爸爸第一次下了死命令：“以后不许再打排球了！”

邱妈妈想起当时邱子轩的反应，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静静看着自己的腿。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沉浸在悲伤里，但是她知道，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没放弃。

因为受伤，他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他碰都没碰过排球，每天吃完早餐就回房间里自习。邱妈妈看着他越来越深的黑眼圈，终于有天忍不住拿起了那个排球：“我帮你清理掉了吧？”

“妈……” 邱子轩的声音很低，里面透着凉意，他停了一会才继续道：“放着吧。” 邱妈妈把球放下了，她看了眼还在自习的邱子轩，恍惚间觉得自己刚才听到的是：“别碰它。”

后来邱子轩可以上学了，他坚持不让邱爸爸送，每天拉着贺承恩当挡箭牌。日子一天天地过，好像没什么不同，直到有一天，邱妈妈在阳台角落发现了那件印着排球魂的衣服，她想起儿子最近的表情，叹了口气，把衣服拍了拍，又挂了回去。

那天她知道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有些东西是必不可失的。

她看着眼前的邱子轩，终于把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拍了拍自己老公，示意他去把儿子扶起来。邱子轩跪在地上看着她，见她终于点了点头，忍不住就笑了。身体一放松，整个人就往前倒，还好邱爸爸把人扶住了。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邱妈妈看着邱子轩脸上的笑容，又看了看他下意识去捏自己左腿的动作，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那孩子叫什么？”

“宇豪，他叫夏宇豪。宇宙的宇，豪气的豪。”邱子轩笑着答。邱妈妈听着邱子轩语气里不自觉带着的那点自豪，还是妥协了：“什么时候有空，就带回来看看吧。”

“妈！”邱子轩惊讶地看着她。

“你不是说你们是认真的？！”

“是是是！”邱子轩忙着点头。他转过去看邱爸爸：“爸……”

“诶！” 邱爸爸点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相比起是不是早恋，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更关注孩子们的健康成长，那是他唯一的底线。至于谈恋爱、失恋这些，在他看来不就是年轻人必须经历的事嘛，他相信自己的孩子们没那么脆弱。更何况这是邱子轩，他要是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还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那才值得他好好教育教育。

他伸手去摸了摸邱子轩的头发，不知不觉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也还好，还好是现在这个社会，不然他得现在就开始准备如果这两个孩子承受不住该怎么把他们送到国外。

他跟老婆对视了一眼，看着对方疼惜的眼神摇了摇头，他知道她看得懂，做父母的哪个不爱自己的孩子？但更多时候他们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去经历世界，准备好一个避风港，他们可能会回来，也可能不会。

邱子轩被忽如其来的喜悦冲得有些晕，他原本最大的期待也就是今天能让妈妈松一松口，不再那么反对。来日方长嘛，更何况以夏宇豪那个性格，很难有人不被打动。他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忽然之间就告诉他胜利已经来临。他被炸得有些懵，猛地一下站起来，其实他的腿还是很疼的——因为最近的严密训练，早些时候在学校他的腿就开始抽筋，但是他坚守了承诺忍到夏宇豪放学——他现在又想起来刚才在家门口的那个吻，可能是太舒服了吧，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太轻松了，以致于让他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他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腿，现在他没有感到不适，正确来说，现在他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没有什么感知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见他。

他知道那个人肯定还在楼下。

“爸！妈！”他在裤子上蹭了蹭，把手掌中的那些汗意蹭掉，“我，我出去一下。”他说。

邱子轩下楼了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夏日的夜晚少了那些燥人的热气，他看着坐在草丛旁的夏宇豪，掌心却又涌起一些湿意，他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自己，就冲了过去。

夏宇豪听到响声转过头来，他曾以为段考过后邱子轩一拳打在他心上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这个人对于自己而言是没有边界的。

他看着邱子轩的眼睛，那里似是坠着星辰大海，他的眼眶还有些发红，衣服也不像平常的整齐干净，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呼吸还有些紊乱：“我妈、我妈说、她说让你有空来让她看看。” 他迫不及待地跟夏宇豪分享这个好消息。夏宇豪看着他的表情，他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甜的糖果。他还手舞足蹈地说着一些什么，可是夏宇豪已经听不见了，这个孩子一般的邱子轩、这个喜乐形于色的邱子轩、这个完全不冷静的邱子轩……他的鼻子很酸，差一点就哭出来了，于是他上前一步把邱子轩抱住，把邱子轩的头压下来埋在自己的肩颈，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脖子上，控制不住地去亲吻邱子轩的发梢。这一刻他真诚地感谢自己那天撞到了邱子轩、感谢贺承恩的死缠烂打、感谢邱子轩喜欢的排球、感谢所有的一切。

谢天谢地，这一颗星星现在在自己怀里。

邱子轩被夏宇豪忽如其来的拥抱整得有些懵，他感受着夏宇豪不断地拿脸蹭他的头发，心里软软的，伸手回抱了夏宇豪，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小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他们抱了很久，又好像只抱了一会。邱子轩的亢奋劲还没过去，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从夏宇豪的拥抱里挣脱出来，捉着对方说：“我们去你家吧！”

“啊？” 夏宇豪有些懵。

邱子轩好像又冷静了一些：“噢！我的意思是……” 他挠了挠头，“没，我的意思是我送你回家吧。”

夏宇豪忽然就明白了，他拉着邱子轩就往外走。邱子轩拖住他：“诶！我不是……”

夏宇豪看了他一眼：“不是送我回家？”

“哦。” 邱子轩点点头跟着他走了。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尽头的两个人头紧紧地贴在一起。

到了夏宇豪家楼下，邱子轩松开手说：“那我回去了。” 夏宇豪又把他捉了回来：“我刚刚跟我妈说了。” 邱子轩的心头一颤，他睁大眼睛看着夏宇豪，呼吸都屏住了：“说了什么？”

夏宇豪露出了一个苦笑，他说：“我跟她说，让她回家。”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看着邱子轩，眼里带着泪光：“如果、如果你不下来。” 又吸了吸鼻子：“如果……” 最后他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没你聪明。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你知道吗？邱子轩，我不能在刚刚得到你的时候又失去你。” 他说，接着他又狠狠地摇了摇头，“但我更不能让你因为我失去他们。” 他说：“你应该得到很多很多的爱，而我不应该是这其中的障碍。” 他摇着头说：“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邱子轩伸过头亲吻他的鼻尖，他抱着夏宇豪的头，看着他的眼睛说：“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要是早点跟他们说就好了。” 他拿鼻子蹭了蹭夏宇豪的：“我明明可以避免让你面对这个情况的，但是我错过了那个机会。”

“对不起。” 他说：“你不是我的障碍，你是我的希望。”

他用额头轻轻撞了夏宇豪的，“所以清醒点，快点回去睡个觉。” 他放开了夏宇豪，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发旋，“明天见。”

夏宇豪捉住他转身要离去的手臂，伸出了五只手指，“五分钟。”他说：“你等我五分钟。” 然后就撒腿往楼上跑。邱子轩愣了愣，想追已经赶不上了，他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找个地方坐下了。

楼上夏妈妈看着气喘吁吁的儿子，对方话都说不直，一手指着窗外：“妈，妈。他，他在楼下。” 夏妈妈走到窗边往下看，花园的凳子上坐了个年轻人，他还穿着校服，距离有些远，夏妈妈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感觉对方的肢体很僵硬，他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妈妈回过头来看着自己儿子：“你不叫上来？” 夏宇豪的气终于喘匀了，他说：“今天，今天他爸爸妈妈知道了。” 夏妈妈猛地一回头，夏风吹起那人的白色衬衫，他好像在等待一个宣判。

“然后呢？” 夏妈妈心里闪过很多念头。

夏宇豪挠了挠头，认真地回想刚刚邱子轩跟他说的话，“他妈妈好像叫我有空……” 他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妈妈：“有空去坐坐？！”

夏妈妈摇了摇头，“所以你跑上来是想干嘛？”

“哦，他想……” 夏宇豪摇了摇头，换了个说法：“我想让你见见他。” 他的表情很严肃。

“但是你把人留在了楼下？”

“啊！不是今天，我的意思是，让你有个心里准备。”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他今天的情绪波动有些大了……”

夏妈妈叹了口气，楼下那个年轻人的姿态深深地刻在她心上，她走过去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发：“我知道了。去吧，别让人等太久。”

“谢谢妈！” 夏宇豪笑得犹如盛夏的太阳那样灿烂。

楼下的邱子轩心情很复杂，他现在冷静下来了。他回想了自己一路的表现，忍不住打了自己一下，这个样子…… 就好像自己在逼夏宇豪去跟家人摊牌。他担心地往夏宇豪家看去，但因为没带眼镜，其实看不清楚什么。他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想给夏宇豪打个电话，打开手机又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扰他。

他现在明白夏宇豪的心情了。

沉浸在担心和自责里的邱子轩根本没意识到夏宇豪已经又跑了下来，对方一下来就看见邱子轩皱着眉头看着前方，像是在思考什么宇宙的终极。他忍不住又笑起来，邱子轩的每一个神情他都觉得新鲜，他在心里想，要么还是去学画画吧，把各种各样的邱子轩画下来。他轻轻地走过去，原本想猛地抱住他，又怕吓到他，最后轻轻开口：“嘿！在想什么？”

邱子轩猛地抬头看着他：“这么快？！”

夏宇豪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其实夏宇豪比他更早穿帮，在他们确认关系的第四天。他这人根本藏不住事情，任谁家儿子忽然整天整夜地对着手机傻兮兮笑，做家长的都会怀疑。更何况他还每天早早起来做便当，一边做还一边笑，就差额头上写着我有对象了。夏妈妈是在晚餐过后缴的手机，上面的名字让她一愣。她看了一眼儿子，对方的表情很严肃，却没有一丝认错的觉悟。夏妈妈把手机一拍：“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夏宇豪点点头：“我知道。” 他又补充了一句：“他也知道。”

夏妈妈皱着眉头看着他，邱子轩，这个名字从夏宇豪进入志宏中学以来就不断出现在自己眼前。夏宇豪进入排球队，他是球队经理；夏宇豪段考及格，他给补习的。夏妈妈原以为这是跟王家兄弟一样的兄弟，现在想想，自己这个儿子怎么想也不像是会为兄弟改变自己的人。

“妈。” 夏宇豪看着她开口：“我不能跟你保证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他说：“但我跟你保证，我们遇到了问题，我一定会冷静处理。我一定会跟他沟通，不会意气用事。”

夏妈妈呼出了一口气：“他们家知道吗？”

“还没。”夏宇豪摇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妈妈。我想、我想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夏宇豪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他有些哀伤，但毫不退缩：“我会努力让他们喜欢我的，我也会努力让他们放心把子轩交给我的。”

夏妈妈看着眼前的儿子，因为工作的原因，她其实很少跟他坐下来聊一聊。她知道自己儿子的缺点，这个孩子急躁又不定性。现在他终于坐到她面前，向她作出这样郑重的承诺。她原以为那一天会来得更晚，那个时候夏宇豪身边会坐着一个女孩。

她伸手去摸了摸夏宇豪的头发：“妈妈这么多年因为忙着工作……” 她挥了挥手阻止了夏宇豪想要开口说的话：“没怎么照顾到你。你是个好孩子，妈妈不会跟你说你现在这个年纪不适合谈恋爱什么的。你也要记住，你不会因为爱上一个人就对不起谁。但你如果很喜欢一个人，那就好好对他。不要让自己后悔，知道吗？”

夏宇豪伸手去捉头上的手：“妈。你对我很好，也有很好地照顾到我。” 他把妈妈的手往他脸上贴，蹭了蹭接着说：“我们会好好的，会很好很好。你别担心。”

夏妈妈看着他，有些哽咽：“那就好，那就好。”

夏宇豪又把邱子轩送回了邱家楼下，路上他牵着邱子轩的手，拽拽地说：“我都跟你说了我愿意了，你担心什么？”

邱子轩的耳根有些红，他想甩开夏宇豪的手，又不忍心，最后他说：“哦，反正不是我。”

夏宇豪不干了，他伸手去捏邱子轩的脸，他想这么干很久了。“你说谁不愿意？！谁？！”

邱子轩一只手被他握着，只好拿另一只手去挡，最后还是投降了：“愿意。愿意。行了吧？”

“哼！收了我的乌龟还敢说不愿意？！” 夏宇豪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哦！原来你早就计划好的！” 邱子轩指控。

夏宇豪站在他面前挡着：“我是早就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