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忽然接了信有些懵。
字是阿诚哥的字,地址却不是上海的。
上次跟大姐通话也没听说阿诚哥要去武汉办事啊……忽然这么一出像是离家出门的报安信算什么?
等等,不会吧?!
阿诚哥不是出门了是走了?!
明台瞬间笑嘻嘻,活该啊,你也有今天啊,我说什么来着?人不能太惯着,惯多就会出大哥这种性格的人。
明台乐滋滋地往家里摇了电话,准备跟明楼聊聊。
电话却是明镜接的,明镜的声音有些恹恹的:“明台啊?最近过得怎样啦?”
“哎,家里还好,记不用挂心”
“你大哥啊?他在休息呢。哎,他这几天都没睡,让他歇着吧。你有急事?”
听着明镜有一句没两句的话,还要那些重重的叹息,明台原本看好戏的心情渐渐没了。
这屋里最重感情的是大姐,这两个人还闹这么一出。
这不是给他家大姐添堵嘛!她身子还不好着呢!胡闹!
明台想了想,还是把信的事情告诉明镜。
毕竟东西经过自己这里,明楼知道是迟早的事。
现在不说,以后麻烦更大。
发起狠来的蛇,他明台还是不要惹的好,况且他还得照顾自己老婆呢。
阿诚走了五天,明楼就没睡了四天。
明镜原本是想着他好不容易不折腾自己了,躺下歇会就让他歇歇吧。
只是这消息重要,晚了还不知道阿诚又跑哪里去了。
那天明楼推开她的房门,她以为他又要跪,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只是明楼在他床前看了两眼又出去了。
明镜看着又关上的房门也不知道说他俩什么好。
她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今天一直不起来,主要还说阿香没来喊她。
现在的孩子,越来越懒了。
她起了床下楼去,总觉得家里的布置哪里不妥。
越走越慌。
关于阿诚的东西全不见了!
这些东西她不会动,明楼不会动,阿香更不会。
想起来昨天阿诚的动作,明镜暗道不好!
赶紧往明楼房间走去。
床上没人,但是被子都没叠。
明楼这么急忙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坏事了,坏事了。
明镜叫了两句阿香,却没人应。
这真不怪明诚,他昨日只往解酒茶里放了些许药,这整个屋子就明楼一个人在喝。
阿香后来看着那壶茶,想着明诚刚才的交代,这不是自己要学会泡的茶嘛,先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儿,实践出真知。
结果她喝着喝着,整壶就没了...
明镜摇醒了阿香,让她赶紧去叫一辆车。
自己梳洗一下,便紧赶慢赶往办公楼去了。
明楼见到她第一句是:“大姐,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
明镜来的时候心就慌,一时半会还没想到那茬。
现在明楼一提,她就明了,这是以为她来拦着不让找人了。
“人不见了,话也没说一声,还说什么?!找!必须找!”
她想着好不容易胜利了,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坐下来说?
先把明诚找回来,要真是受了委屈,她明镜自会给他做主。
后面这些她没打算让明楼知道。
她只觉得明诚也不是真心实意要离开的,昨天那句“对不起,大姐”里的哀伤听得她都心疼。
最不至,她也是明楼那个意思,要听明诚亲口说一句:“我要离开。”
都是家里人,少了哪个她都舍不得。
这会儿明台说明诚在武汉给他寄了信。
信是前几天寄的,人可能是离开了,但估摸着不远。
明镜站在明楼门前又叹了口气: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说话?
她抬手刚敲了一下,里面就有人声:“进来。”
屋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密密的,中午时分硬是没带进一丝光亮。
她伸手就想去开灯。
“大姐,别开。我眼睛有些不适应。”一片黑暗里传来明楼沙哑的声音。
明镜心里揪着疼,这个弟弟,从来事事在理,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外人看来是他处处任着她,明镜心里清楚得很,最后的结果还是按着明楼的预想方向走。
打开的大门只带来了楼道里的少许的光,连半个圈都画不出来,明镜踩在这光圈上。
这屋子里弥漫的压抑跟黑暗,跟父亲刚刚去世那会一样,生生逼得她动弹不得。
那个时候明楼也把自己关了一天,第二天出来,眼珠黑得发亮,只对她说 “大姐,我长大了。”
后来的日子里,家里养了明诚明台,她总有些错觉明楼眼里的光多了些许。
过了一会,明楼叹了一声 “大姐,你有话要告诉我?”
“诶,明台打电话来。说是明诚在武汉给他寄了封报安信。信是今天早上的。”
“呵…” 明楼低笑一声,“他打来是想看笑话的吧?”
明镜见他还能讽几句明台,也放开了些 “怎么说话呢?他是关心你。”
“你帮我谢谢他关心。”
“你不行动吗?”
“行动什么?”
“你没听清吗?信是武汉寄到北平的。你这人到底清不清醒啊?!”
“嗯,我听清了。谢谢大姐。”
“你!”
“大姐,让我歇歇…”
“好,我都不管了!爱追不追!”
……
黑暗里明楼又叹一声,武汉有一封寄往北平的信,他早就知道了。
本来信是前天就该到了,硬是被他情报部拦了下来反反复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这几天明楼的头痛一直没停过,那天派人把大姐送出办公楼没多久。
朱徽茵便带回来了一份报告。
明诚前两日风寒去见了一个医生,叫奕程,是明诚的相亲对象之一。
那天奕程照常上班,一抬头就是前些日子相亲过的翩翩公子。
他脸色青白,眼底下有着严重的乌黑,人却还是站得笔直,开口还是那磁性的低音,不过是沙哑得有些割裂,他说:“我想我是重感冒,请奕医生帮我看看。”
奕程连忙让人坐下,问诊,查听。
是风寒,倒也不轻松,三十九度四。
她马上给他吊了个瓶,忙着的时候他悠悠开口:“我最近总是睡不好,不知吃些许安眠的药会不会好一些?”
她自然马上给他拿了些许药,又听见他问:“我现在病着,身体弱,吃这个合适么?”
她笑着答他:“我看起来是那么不专业吗?这些个是中成药,没西药那么伤身,当然分量不能过多。你按着量来。”
又说道:“睡不着对身体影响才是很大。你现在这样,如果是忙,请个假歇息一下。如果是心有所虑,我劝你还是把心结解了的好。长期吃药可不是个什么好法子。”
只见明诚挠挠头,对着她笑 “心结这事哪来那么容易解?”
说完低下了头,忽又抬头一脸讨好 “你知道的, 我的工作离不开酒宴。这药喝了酒吃没事吧?”
奕程当场就拉下脸“你若是不想好,你还来看医生做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还酒宴?!还工作?!”
“不不不,我就是以后,以后。”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先败下阵来:“我再给你配点缓和的药吧。”
“诶诶诶,谢谢奕大医生。”
明楼按住跳动的太阳穴,让朱徽茵下去继续查。
还没休息个几分钟,刘秘书进来了:“报告长官,刚刚有个姑娘说她姓舒……”
明楼抬眼看他 “她说…额…她说……”
“说什么?说话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明楼一口气还压在心口。
“她说我替阿诚来还明家的车,谢谢你们载他那么久。”
明楼双眼一眯,刘秘书只觉四肢麻木,身体发凉,他想说些什么,偏生张开嘴发不出声来。
“哼!” 只听得明楼哼了一声,手指指向门口,他如得赦令,慌慌忙忙了跑出去。
刚关门就听见屋里乒呤乓啷的声音。
明楼砸了些东西,心口的这口气到是出来了。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明楼倒是不知道明诚做事这么有条理,一步接一步,一环扣一环的。
他倒是要看看,明诚还能做出个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