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躺回床上,周谦似乎对留住他胸有成竹,这也自然,毕竟香港是他的地盘,他有自信的本事。
像当初明诚,即使再多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不敢在上海多留一小时。
因为那是明楼的地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明楼的能力。
一想起明楼,明诚的心底就有一股揪着的疼。离开明楼的时间愈久,他愈发地想念他。
夜半忽然醒来,想的全是明楼:他睡了没?过得好么?阿香把他照顾的还好吧?工作上的人还用得惯么?他有没有挂念过自己...
明楼。
明楼。
明楼。
在过往的回忆和如今的疑惑中,又迷迷糊糊睡去。
倒不是明诚没有办法跟那些个女人斗,明楼心中家人有多重要,他很清楚。要是他说一声自己会离开,明楼未必就不会跟陈情断了。可是然后呢?
明诚自认有自己的骄傲,他放不下。所以思念再难熬,他也咬一咬牙,未想过要回去。
他躺在床上,呆呆地想着他家大哥。跟往常一样睡去,又醒来,折腾至天亮。
生物钟在5点把明诚叫醒,他却不知应该做些什么。以前这个时候该去给大哥准备早餐了。
明诚在窗边观察了一会,自然看不出什么来。他这房子是里向的,看着的就是周家那个花园,其他什么都没有。周谦还是防着他。应该说他防着所有客人。
早饭时间明诚没在桌上见到童童,多问了句。周伊顿了顿,看向她大哥。
明诚觉得这个动作就像小时候的他,那时他刚到明家不久,遇事第一个反应是找明楼。
那时明台对这个忽然多出来,总是默默不说话的二哥很是好奇,姐姐跟他说,要好好相处。
明台的相处方式一直没变:惹事。
他拉着明诚上街,出门前明诚望着明楼,见他点头,才肯踏出一步。
明台在店铺里跟别家的孩子吵起来,他第一个反应还是找明楼。
抬头,没见着人。那是小明诚第一次知道慌,他连明台也管不上,冲出门去就往明家跑。
找到明楼伸手就去拉,气还没喘过来。明楼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想怕是出事了。
还没来得及问,明诚就拉着他往门口扯。他只好先把人稳住,问清楚情况。
一听明楼火就上来了,这个明台!没等他出门找人,小少爷晃着进家了。
“阿诚哥你跑什么?我打得过他们的。” 一进门就暴露自己。
“呵,出个门你也能惹事!!还带着阿诚去惹事?!我看你打得过谁?!” 明楼说着就一手捉起明台,抬手就打。
小少爷呜呜地喊,明诚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不敢阻止明楼,又看不过明台被打。
小脑袋转得快,就跑去找明镜了。
最后三人一起跪在厅前。
小少爷得意洋洋:“阿诚哥,你喜欢的画笔我给你抢回来了。” 明台衣间掏出一支画笔:“ 你以后可要看好大哥,下次他打我,你要帮我告状。”
明诚低着头不敢说话。明楼哼了一声。
跪了半宿,明镜派人来解放,却要明诚去她房间。
明诚还是抬头看明楼,他家大哥摸摸他的头:“去吧,我在房里等你。”
明镜看着眼前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孩子:“阿诚,我知道明台是个闹腾的。可你是他哥哥,你不应该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的。”
明诚抬头:“我..” 想辩解,又无从说起。
“明楼是你大哥,你听他教训是对的。但不须凡事都等他指令,你是明诚,是我明家的二少爷。” 明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着:“不要一切以明楼为主向,若他对你要求不合理,你也是可以不听的,知道吗?”
大哥没有对他高要求,是自己能力不够。明诚默默想,但他不敢跟明镜说,也不点头。
明镜看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
后来遇事,明诚不再有这个抬头找明楼的习惯。因为明楼跟他说:“阿诚,你要努力。跟我站在一起,而不是在我身后等命令。你要对得起明家的这个姓。”
明诚心底明白,比起明家的这个姓氏,他更怕对不起大哥的栽培。所以别人尽力,他凡事拼命。等明楼察觉,习惯已经改不过来了。
他一时走神,没有听清周家兄妹在说什么,回过神只听到周谦嘲笑:“看来还是我们家依依天生丽质啊,阿诚都看得出神了。难为我,每次阿诚看着都是一副恨不得我消失的眼神。”
“哥!!”
“不是说上班?还不走?” 明诚可没那个心思跟他们调笑。
“好,好,好” 周谦笑着说 “阿诚先生工作果然做得好,我可是第一次见着催老板上班的秘书。”
“嗯。就该找个人管管你。” 周伊点点头。
明诚站了起来,一脸你赶紧起来赶紧走地看着周谦。
周谦嘱咐几句周伊几句好好上学路上小心,便跟明诚出门了。
周谦有自己的司机,明诚跟他一起坐在后座。明诚不说话,周谦就想逗他,也不知这习惯怎么养成的。
他笑盈盈地看着明诚:“阿诚可知道,那天你签的合同上,还包括了周家夫婿这一条?”
他说的是飞机上那时,明诚眼神一暗。当时周谦拿着一杯红酒递到他面前,说什么庆祝他找到新工作。他知道如果不喝下这酒,周谦也有很多方法弄晕他,但真正让他接过杯子还是周谦后来的动作。
他拿了一份合同,竟是打印好的那种,上面印着劳工合同。明诚可不信忽然间飞机上,周谦能临时弄出这么份东西,对方是有备而来!!
周谦笑眯眯跟他说:“原本我可以把阿诚你弄晕了,再在这按上个指模。但我觉得,以诚相待对你我都好,阿诚先生以为呢?”
他签了那份合同,喝下了酒。心中却没相信周谦跟他以诚相待。
明诚撇了他一眼:“你的?”
周谦一愣,随即回过味来。明诚这是在他的夫婿。他笑得不可开交,拍了拍明诚的肩膀:“你确实是个有趣人。”
明诚可没理他。
周谦说话一直半真不假,明诚没领会到真髓,他又不是明楼,明诚没心思去猜,便一律当作假话。
后来周谦在这吃了几次亏,待他明白过来症结所在,时势不待人。
一步错,步步错。
明诚坐在车上暗暗观察着周边,他之所以跟着周谦去上班,既有接近周谦了解敌情之意,也因为有他要演好的戏份。
毕竟那天他是从军统的飞机上下来的,不管他的身份是周谦睡着了的秘书,还是一件行李,军统那边恐怕都不会视之无为。尤其明楼的身份摆在那,他更要小心应对。
明诚不是多疑之人,但现今这个时代,由不得他不多加小心。远在上海的明家,是比他性命更重要的存在。